谁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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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弟弟通过电话告诉我家里出事了，而且发生好几天了。我问他：“怎么现在才说。”他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我马上打电话回家，电话是母亲接的，因为我和弟弟的声音极其相似，所以每次通电话我都要先自报下名字。电话那头的母亲似乎很高兴：“国庆放假几天呵……”我打断她：“家里是不是＃＃＃＃？”“你怎么知道了。”母亲的声音立刻暗淡下来。

“家里出了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下？”我有点儿生气地对着电话说。我的生气是毫无道理的，父母其实也是不想让我们兄弟俩担心。每次家里出事，我和弟弟都是最后才知道的，而且事情往往都已经发生好久。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家，父亲告诉我母亲半个月前去龙岩动了手术，昨天刚刚出院回来。我在电话这头真是呆了，母亲来龙岩动手术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父母在电话里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也坚持只报喜不报忧，问题是我实在没有什么喜的事可以报，从小学到高中我的资质平平决定了我的成绩只能是勉强过得去，上了大学我的特立独行更是远离了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父母似乎也没有什么喜事可报。所以每次通电话母亲都是笑嘻嘻地扯一些多穿衣服，晚上记得盖被子的琐事。我们都没有什么惊喜能给对方。

有时也会碰到父亲接电话，穿衣服和盖被子这样的事都给母亲说完了，所以父亲那头就显得有些无话可说了，经常“呃”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父子俩共同的话题，最后父亲只得求助于母亲。和母亲一通话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母亲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我只能在电话这头不住地点头。内容无非也就是晚上早点睡，出太阳的时候要把被子拿到阳台上去晒晒的事情，而且要重复上好几遍，直到父亲在旁边提醒打长途很贵的时候，她才会恋恋不舍地说：“那我就先说这些，记得晚上要早点睡啊……”

越是长大，和父亲的沟通就变得越加困难。父亲曾经对他的一位朋友说：“我从前对待儿子是不是太严厉了，搞得现在和儿子都说不上几句话。”事实上，做为儿子我从来没感觉到父亲的严厉，父亲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位慈爱的好父亲。说的话少了，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长大了，男人之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可惜父亲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变化，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孩子。

正月十五的时候，父亲忽然笑着问我要不要去＃＃看舞龙灯呢？这样的邀请让我回到童年，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和仍然年轻英俊的父亲一起去捉鱼，弟弟因为年纪小行动不便，只能站在家门口含着手指头满眼羡慕地望着我们出发。我享受着年龄带给我的优势和五月的阳光像母亲的手一样温柔的触摸，一路上我昂首阔步地走在父亲的前面，每当有人问父亲要去干嘛时，我都会抢着回答，我向那人喊道：“我们要去捉鱼！”快到目的地时，我让自己的身体奔跑起来，路两边的小草不断地用他们的身体骚扰着我卷起裤脚的小腿，我忍着痒跑到目的地，然后转过身，看着父亲吸着烟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我兴奋地向着父亲喊道：“快点啊，快点啊！”父亲没有被我有兴奋感染，仍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于是我有点儿生气了：“怎么走得比老太婆还慢啊！”

关于父母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当我拿起笔来，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该为他们写点什么时，却发现困难重重。因为他们太平凡了，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光彩照人的事情，他们只是一对天下最为平凡的父母，这样的父母在中国到处都是。他们用苦难养育着我们的幸福，用牺牲换来我们的青春。中国的父母永远都是最苦最累的父母，我曾经遇到过一位脸上挤满皱纹的老母亲，她用痛苦的声音向我诉说她抚养儿女们的艰辛，却用平静地声音告诉我儿女们的不孝。在她的言语中我没有找到一丝的责备，而且她一个劲地重复这样的一句话：“这几年他们买房买车日子也不好过，过几年我就可以享他们的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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