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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勋讶然的看着装扮一新的陈梦露。
“怎么了?”陈梦露走到门口,看着还愣在那里的张勋,“你不是时间差不多了吗?”
“哦。”张勋点了点头,拎起行李箱来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爸妈,我们先走了。”
“恩,走吧。”张爸张妈正跟小孙子玩的不亦乐乎,“去好好玩玩。”
“爸妈我们走了,你们辛苦点。”陈梦露甜甜的冲婆婆一笑。
“不辛苦,不辛苦。”张妈妈摆了摆手,“去吧。”
“那边是什么?”陈梦露跟张勋周旋于众人之间,眼睛意外的扫到另一层大厅中,一张硕大的条副横在那里,非常闪亮:
大然传奇中国首届奇幻文学笔会
“嗨!”陈梦露挡住一个服务员,指了指楼上,“那是干嘛的?”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想了一会儿,对陈梦露说:“好像是搞文学的吧?”
“当然是搞文学的。”陈梦露有些没好气,条副上已经声明了是“文学笔会”,自然是搞文学的。她想知道的是搞什么文学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文学这样的盛会,却过而不入,实在是奇大的遗憾。
“我出去一下。”陈梦露转到张勋面前。
“干嘛去?”
陈梦露指了指楼上。
“你的最爱。”张勋笑了,“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乐意招待你。要不要我从这边打听一下,找个熟人带一下?”
“不用了。”陈梦露顿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喜滋滋的说,“瞧,那个穿黑色西装,深灰色休闲裤的人!”
“哦,那人好像有点印象。”张勋对人的记忆能力还是非凡的。
“是啊,是我从前的老板。”陈梦露开心的说,“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最想不到的是他会参加那样的会议吧?”张勋看到陈梦露掩饰不住的兴奋,挖苦说,“顺便看看他现在搞不搞出版什么的,让他捧捧你。”
“去你的吧!”陈梦露在张勋胸前捶了一把,“他一直在搞广告,说不定是想在这里弄几个客户呢。”
张勋嘻嘻笑着,跟别人打招呼去了。
“你好,武总。”
武燕峰正在跟一个朋友谈话,意外的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梦露,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脸上有些轻轻的紧张。
“哦,是梦露啊。”武燕峰很快恢复了镇定,举起手中的酒杯来,轻轻的啜了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在楼下。”陈梦露说,“老公在这边有事,我顺便跟着来玩一下,看到您在这儿,就上下看看。”
陈梦露顺手从路过的一个服务员手中取了一只酒杯,向武燕峰举了一下:“能在这儿见到您,很高兴。”
“干嘛还那么客气?”武燕峰回举了一下,喝了一口,眼睛在陈梦露身上快速的扫过,“身材保持的不错。”
陈梦露脸红了红:“没什么,就是怎么吃也不肯胖。”
“在这儿干嘛呢?”一个极胖的女人走了过来,看着陈梦露,“泡上了?”
“说什么呢?”武燕峰的脸变了变。
陈梦露诧异的看着那个胖女人,向武燕峰投去询问的目光。
“怎么,不敢跟这妞儿介绍我吗?”胖女人冷笑一声,伸出了肉墩墩的手,直直的指向陈梦露。
“您好。”陈梦露赶紧伸出手来。
陈梦露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似乎肩也颤了一下。
武燕峰的脚向前轻轻的提了一下,叹了口气,又放回原处。
“走吧,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一下。”胖女人看也不看武燕峰,转身走了。
武燕峰神色尴尬,但还是跟着胖女人走了。
走出几步之后,武燕峰回头看了陈梦露一眼——陈梦露正在看着他。
“您好!”一个十分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跟陈梦露打招呼,“您是作者?”
“哦,不是。”陈梦露十分汗颜,认为自己不能以作者身份自称,虽然也大大小小归合起来,也有几千块钱的稿费了,但这跟作者的身份还是有相当明显的差距的。
“您谦虚了。”男人爽朗的笑了,胡子一动一动的,“我是传奇文学选刊杂志社的,很高兴认识您。”
“传奇?”陈梦露怔了一下,显然不太明白——准确的说,是没听说过。
男人大笑:“看样子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陈梦露不安的点了点头,“我,我是在下面的,”陈梦露指了指楼下,“偶尔在这里看到了认识的人,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哦,没关系。”男人宽容的说,“喝一杯再回去也不迟。”
“恩。”陈梦露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望着那男人。
男人怔了一下,笑出声来,引得周围的人一起看过来。
武燕峰在人群后往这边看。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男人说。
“你怎么了?”张勋看到陈梦露脸色红红、神色不安的走下来,抬头看了看楼上,问,“有人令你难堪了?”
“没有。”陈梦露有些头晕,“我想早点回去了。”
“这位是嫂子吧?”一个男人走过来跟张勋打招呼。
“你好。”陈梦露硬撑着,跟男人握了握手。
“身体不舒服吗?”男人显然也感觉到了。
“恩,有点。”
“张总,那您先送嫂子回去吧,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事情明天我们可以继续再谈。”男人体贴入微。
“多谢。”张勋扶陈梦露走了出去。
武燕峰站在楼上,看着陈梦露的背影。
“还在看什么?”胖女人走过来,“人家老公跟着呢。”
武燕峰走开了。
胖女人敏感的向陈梦露的背影投去了一瞥,又看了看武燕峰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不是很不舒服?”陈梦露从卫生间走出来,张勋问,“要不要先洗个澡睡一会儿?”
陈梦露点了点头,走向洗澡间。
天亮的时候,陈梦露醒了,她伸了伸懒腰,打开窗帘,向外看了看,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大概有九点十点的光景了。
“勋。”陈梦露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手机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梦露,今天有个合同要跟人谈一下,我已经出发了,醒来后自己弄点东西吃,下午自己随便逛逛,晚上见。勋”
“那就出去走走吧。”陈梦露收拾完自己,拎起小包来,走上大街。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又回到了昨天宴会的地方。
“咦?”陈梦露惊讶的看着标牌,“昨天不就在这儿吗?”
陈梦露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嗨,你好!”一辆车停下来,一个留胡子的男人下了车,把钥匙递给服务生,扭头看到陈梦露,跟她打招呼。
“嗨。”陈梦露客气的回应,“您好。”
男人打量着陈梦露的神色,又笑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陈梦露尴尬不已。
“昨天在这儿见过的。”男人指了指楼上。
“哦,很抱歉,对不起。”
“没什么。”男人觉得好玩,“一个很迷糊的女人。”他对刚巧走到他身边的朋友说。
朋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男人用力的推开了朋友,指着他大笑:“你啊,什么人哪。”
朋友冲他挤了挤眼,做了一个暗示,进去了。
“不上楼一起喝一杯吗?”男人很绅士的邀请。
“不去了。”陈梦露抬眼向上望了望,“可能那个朋友已经走了吧。”
“怎么会呢?”男人笑道,“这样的盛会,谁会提前离场呢?走吧,一起去看看。”
男人不由分说的把陈梦露拖进了会场。
“哦,带朋友过来了?”一个高大却微瘦的男人走过来打招呼。
留胡子的男人看了看陈梦露,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聚会?”既然已经走进来了,而且陈梦露也看到了武燕峰正在跟一个人谈话,心里安顿下来,问留胡子的男人。
“哦,”男人倒是很有耐心跟陈梦露讲解,“我们杂志社——传奇文学选刊杂志社,”留胡子的男人记起陈梦露的健忘症来,解释给她听,“和广州大多文化公司,以及本地的一些出版社和文化部门一起邀请一些作家举行的一个聚会。”
“是这样啊。”陈梦露开心起来,“是现实派作家聚会?”
“啊?”留胡子的男人怔了一下,“现实派?还有偶像派吗?”
“不是。”陈梦露不好意思的笑了,“是我自己分的,在杂志报刊上写稿子的,我他们做现实派。在网上发稿的,我叫做虚拟派。”
“哦,原来是这样。”留胡子的男人指了指离他不远的一个男人说,“那个人就是虚拟派的当家人。”
“最有名的网络作家?”陈梦露流露出想要结识一下的愿望。
“不是。”留胡子的男人摇了摇头,“起点中文的总编,想认识一下吗?”
“不了,不了。”陈梦露赶紧说,“我都连什么稿子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呢?”
留胡子的男人似乎也没有真心想要给她介绍,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男人:“他是幻剑书盟的老大,那个,对,就是那个人,是龙的天空的老大。那个,就是最近刚走红的网络写手。”
“我可以跟他们去聊一聊吗?”陈梦露兴奋的问。
“可以。”留胡子的男人点了点头,看到陈梦露离开,跟那些网络写手们开心的聊了起来,没说什么,一个人又摇了摇头,“单纯的女人。”
陈梦露跟网络作家们聊的很开心。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的作家。虽然是她认为的虚拟派作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家。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可能也不太好以“作家”这样的称呼。不过,至少是跟字有关联的。
“你好。”武燕峰走了过来,跟陈梦露打招呼。 <完美主妇>
“你好。”再次见到武燕峰,陈梦露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往人群里打量了一番,似乎想找寻胖女人。
武燕峰显然注意到陈梦露的神态,脸上显露出一些不安:“我们出去走走吧。”
“啊?”陈梦露没有这个打算,她很想对网络文学这个新兴事物了解的更透彻一下。
“也该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回来。”武燕峰的态度很诚恳。
虽然会议提供午饭,但显然的,有些个性相投的人已经都走出去,跟各自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小聚去了。
“也好。”陈梦露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吃午饭,因为自己不具备这个条件。
武燕峰带她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饭馆坐下来。
“喜欢吃什么?”武燕峰拿着菜单,看着陈梦露。
“我们这里有特色蛇汤。”服务生推荐。
“不要!”陈梦露提高声调,引得四周的人一齐往这边望。
武燕峰笑了笑,对服务生说:“不是所有的女士都那么勇敢的,下次推荐的时候小心一些,免得把女士们都吓跑了。”
“是,先生。”服务生刚才也被陈梦露吓了一跳,赶紧说,“那请您点别的吧,其他的也很不错。”
陈梦露的味口似乎很好,喝了点啤酒,吃了两小碗米饭。
武燕峰看着喝了啤酒后,脸色微微泛红的陈梦露,不禁怔住了。
“脸上有东西吗?”陈梦露被武燕峰盯着火热。
“没。”武燕峰抽回目光,淡淡的说,“打算在家里窝一辈子吗?”
“也不。”陈梦露很干脆的说,“等孩子大些,我就跟老公一起经常出来走走。”
“不想工作?”
陈梦露不好意思的说:“一直对工作没有兴趣。”
“其实你的业绩一直蛮好的。”武燕峰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琢磨不透。当她工作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拼了命的样子,今天做不完的事情,坚决不会留到明天去做,哪怕是加班到夜里2点,也决不会放松自己。有时候,一件案子不到结束,几乎不能喘一口气似的,整个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一旦发现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就会立刻付诸于行动。
这样的女人,却不喜欢工作,安于窝在家中相夫教子。
“业绩是业绩。”陈梦露开心的说,“替人家打工,不做到尽善尽美,怎么好意思伸手拿人钱财呢?”
“为什么不喜欢工作呢?”武燕峰问,“工作应该是一个人最好的生活方式。”
“工作只是一种生活方式。”陈梦露说,“是因为现在的人,更多的在追求有钱人的生活方式,拒绝了实现自己梦想的生活方式。”
“写作是你的梦想?”
“写作只是梦想的一部分。”陈梦露眼睛开始朦胧,似乎陷入了对未来的想像,“我很希望有一大片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这是我一生全部的追求。”
武燕峰的眼睛似乎跳了一下,瞬间即逝。
“你生错了时代。”武燕峰说,“这是一个属于城市人的时代。”
陈梦露点了点头,笑了:“是啊,现在就是想要一片地,也是难上加难的了。现在的土地,都变成了黄金。”
“写的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陈梦露苦笑着,“人们的意识流态都转变了,没有人再喜欢那样的小说了。像现在,好像一瞬间大家都变成了宇宙人,都成了神话传说中的故事。”
“那也没什么不好。”武燕峰说,“《西游记》和《封神演义》都是神话传说。”
“但我更喜欢《红楼梦》。”陈梦露笑了,“至少还有一些真实。”
“只能说明一个原因:网络的存在,让中国人的想像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武燕峰说,“这应该是件好事。”
“我可没有那样的想像力。”陈梦露苦笑了一下,“我无法想像到火星的生活,也无法想像到一个人的战斗力会强硬到什么程度。”
“你没有面对苦难的历史。”武燕峰说,“一帆风顺长大的人,无法明白这些。”
“可是,”陈梦露否决了他,“那些写出超幻觉的人,似乎生活在一个更平稳的年代里。”
“只能说他们的时代充满了幻想。”
陈梦露的电话响了。
“喂。”
“喂,梦露,吃过午饭了吗?”是张勋的声音。
“恩,吃过了。”陈梦露看着武燕峰,笑了笑,“跟朋友在一起。”
“哦,那好,我下午还有事情要谈,就不能陪你了,晚上见。”
“晚上见。”陈梦露扣了电话,“下午有时间了。”
“老公没空陪你?”
“恩,”陈梦露说,“他有公事要做,我跟着来只是散散心,出来玩玩而已。”
“下午带你去个地方。”武燕峰突然说。
“好玩的地方?”
“不见得是好玩的地方,不过,或许是你感兴趣的地方。”武燕峰笑了一下,然后打了个电话。
一个包厢里,几个男人好奇的看到陈梦露走了进来,跟武燕峰打了个招呼:“刚刚没找到你,原来跟美女约会去了。”
“这是陈梦露。”武燕峰说,“一位文学爱好者。”
“哦——”男人们发出不同的声音。
“这几位是在网上投文的。”武燕峰对陈梦露说,“不算有什么大成就,不过,也算有点收入了。你如果想在网上赚钱的话,倒可以跟他们讨教一二。”
“讨教算不上。”一位个头不高的男人说,“武总得想办法替我们出出书,圆我们一个梦想才是真的。”
“是啊。”其他的男人附合说,“看到电脑上的字,总归觉得不是真实的,只有变成铅字,才觉得是真真的东西。武总最近不是打算做出版代理商吗?我们哥几个的作品,能不能代理一下?”
“代理没问题。”武燕峰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陈梦露,自己又开了一罐,喝了一口,“不过,虽然最近的市场还算可以,但你们几位写的东西过于沉重,好像《十月》那类的风格,现在的读者不买这个账。”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人骂了起来:“奶奶的!现在的人真让人弄不清!我从识字起,就是读着鲁迅的书长大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话念的气血澎湃!诸葛亮一本《出师表》感动的咱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征战沙场!脑子里装的是大义,胸口里盛得下的是民族!弄到今天,词不成词,句不成句!随便胡说八道,乱想一气,居然就能风行天下!”
“不要抱怨了。”武燕峰摁下他,“喝酒!”
胖男人拿起啤酒来仰脖一口喝掉,愤愤的把空罐丢在地上——空罐当啷啷的滚了几圈,终于无奈的停了下来。
“老兄,不要抱怨了。要说只能说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各位的大作不也风光三五日吗?知足吧,如果不是这样的时代,这三五日恐怕也不会有。”
“有什么好风光的?”一个瘦弱的,看起来年纪不太大的男人冷冷的说,“人家一部《第一次亲密接触》引爆网络文学发展,无人不知痞子蔡。比起人家来,我们算什么?”
“我看过那本书。”陈梦露忽然插嘴说。
一众男人的目光转向她。
陈梦露有些不安,低声说:“我觉得虽然算不上什么名作,读起来还是蛮有一种味道的。”
男人们向她投来愤怒的表情。
“喝酒。”武燕峰站了起来,对那个胖男人说,“不是想找我谈谈你那本书出版的事情吗?”
胖男人听了,哼了一声,目光离开了陈梦露,在武燕峰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武燕峰点过菜之后,推开菜单,一直盯着陈梦露。
“我,我怎么了?”陈梦露身上庠,不知道哪处出了问题。
武燕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原来你真的不太适合工作。”
“嗯?”陈梦露疑惑的看着武燕峰,“怎么突然这么说?”
“刚才,”武燕峰背向后靠了靠,“明明他们几个不喜欢痞子蔡,你反而赞美他。”
“不能算是赞美。”陈梦露解释说,“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觉得他写的还是蛮清新的,有一种比较特别的味道而已。”
武燕峰不再跟她争辩,举起筷子:“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天晚了,要早点回去。”
“恩。”陈梦露夹起一口菜来,停在半空,“你现在开始做出版生意吗?”
武燕峰似乎突然被噎住了,喝了好几口水才把饭菜吞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在做广告生意吗?”陈梦露很疑惑,“什么时候改行做出版了?”
“先吃饭吧。”武燕峰似乎不想跟她有太多解释,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妈!”陈梦露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家里乱成一片,丢下东西,大叫起来,“弘文!”
“妈!”张勋显然也被吓坏了,推开了所有的房门,甚至卫生间的门也打开了,空无一人,张爸张妈不知去向,小弘文毫无踪迹。
“他们被绑架了吗?”陈梦露绝望的坐在地上,看着张勋。
“不可能!”张勋恼怒的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扫向电话——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
“妈!”张勋扑了过去,打开电话。
“这是是南安派出所,请你们过来一下。”一个警察冷冷的说。
“派出所?”陈梦露和张勋同时望了望对方,一齐扑了门口。
“钱!”张勋已经走到门口,打开门,突然站住,陈梦露一下子止不住脚步,跌在他怀里。
“?”陈梦露疑惑的望着张勋。
张勋没时间回答她,返身去把钱和存折拿在手里,装进口袋。
“张勋!”张妈看到张勋,迎上前去,一把抱住,嚎啕大哭。
“妈,到底怎么了?”陈梦露看到弘文被张爸爸抱在手里,一把抢了过来,上上下下,甚至解开衣服都检查了一下,听到弘文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妈妈”,这才放心下来,转头对问婆婆。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翘着二郎腿,扫视了张勋一眼,态度恶劣的叫了一声:“舅舅。”
陈梦露和张勋同时拿眼去看那小男孩:“赵勇?”
叫赵勇的男孩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存在。
“妈?”
张勋带来的钱果然起到了作用——他替赵勇付清了钱,从南安派出所里带他出来,回到自己家里。
“妈妈,”弘文向陈梦露抱怨,“我的汽车让哥哥拆了,飞机不能飞了——我的小猪罐也破了。”弘文一面说着,一面隐隐的有泪。
“乖,妈妈再帮你买。”陈梦露一面哄着弘文,一面听到婆婆在哭诉,“他自己跑了来,说是来玩几天。打电话给你姐,你姐只是一个劲的骂,一个劲的哭,说不要管他了,让他去死好了。”
“妈,先不要哭了,”张勋拉过纸巾来,递给张妈妈,“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好好解决。”
张妈妈擦了擦眼泪,看着家里乱成一团,不安的看了陈梦露一眼,怕陈梦露不高兴——陈梦露没有注意到,弘文一切安全,这就是她最幸福的事了,她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起,一步也不离开弘文了,直到他长大成人。
“我饿了。”赵勇毫不在意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走到冰箱那里,打开冰箱,拿出东西来自顾自的吃起来。
“我给你热一下吧。”陈梦露好心的说。
“不用了。”赵勇一面说着,一面把半根香肠已经吃下了肚。
“赵勇!”张勋叫了他一声。 <完美主妇>
“哦?”赵勇嘴巴上已经堵满了,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张勋一眼。张勋一直对他很好,每次见到他,总会替他买好多东西,而且从来没发过脾气,所以赵勇毫不惧怕他。
“妈,他怎么会进派出所呢?”陈梦露不明白,刚才在派出所里,警察说他抢了一个学生的钱,所以张勋拿钱加倍的赔偿了人家,人家这才同意这件事就这么了结。
为什么要抢钱呢?陈梦露不太明白。张勋的姐姐张月家里条件并不太差,女婿是个肯吃苦的人,家里有几辆车,农忙的时候经常在外面赚钱,所以虽然在农村,条件也很好。前些年刚有电脑的时候,就给赵勇买了一台。这是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赵勇来到这里,也不至于没有钱用,临走的时候,张勋留了足够的钱给他们。
何至于去抢学生的几十块钱呢?
“赵勇,你钱不够用,怎么不给姥姥姥爷说呢?”陈梦露看到赵勇似乎已经吃饱了,居然自己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喝了起来,全然不顾这乱蓬蓬的家全是因为自己引起来的。
“姥姥不给。”赵勇喝了口水,理直气壮的说,“她要是给了,我能去抢别人的?”
“妈。”陈梦露觉得婆婆可能是过日子惯了,舍不得给孩子钱用,“小孩子要买什么,能买的就买给他,也不能让孩子去抢别人的钱啊。”
“梦露啊,你不晓得。”婆婆说着说明着,又要哭起来,“打他来的第一天,就天天要钱,说是去买东西,走了一整天,饭也不回来吃,晚上半夜三更的才回来,一进这个门,就东翻西翻的——吓得我跟你爸就以为是进来贼了。起来一看,这孩子他,他在找钱呢!”
“我钱用完了嘛。”赵勇没好气的说,“谁叫你不多给点呢?才升了两级就不够用的了。”
“升什么级?”陈梦露疑惑的问。
张勋却明白了,走到赵勇面前,一把拎起赵勇来:“你是不是在玩游戏?”
“是啊。”赵勇大大咧咧的说。
张勋啪的在赵勇脸上打了一巴掌。
“勋!”陈梦露惊叫了一声。
“你凭什么打我?”赵勇脸上涨红起来,看样子张勋下力不少,“你又不是我爸,又不是我妈!凭什么打我?”
“凭你在我家里吃,在我家里喝,拿我家的钱用,我就有这个权利打你!”张勋火气上来了。之前张月曾经跟张勋哭诉过很多次,说自己这个儿子没法管了,他爸爸也不知打了他多少,甚至挂在树上,拿皮带抽过,就是改不了,一有钱就要玩游戏。有一次,趁着张月夫妇两个出门干活去了,竟然伙同几个同学,把家里养的两头猪也卖了。
后来,家里就不给钱了。
赵勇居然就跟几个要好的同学,打劫了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五百块钱!那次,几个家长分别出了6000块钱的保释金,才把这几个家伙弄出来。
打从那天起,张月夫妇俩真对这个儿子绝望了。
赵勇开始向邻近的亲戚借钱。
邻近的亲戚开头还看着亲戚情面,借钱给他,回头都跟张月夫妇要钱还。
张月夫妇俩被告逼无奈,挨家挨户能说得上话的亲戚,都讲过了,千万不要再借钱给他了。
这样一来,断了赵勇的门路。
穷则思变。
赵勇想到了这位舅舅,从同学那里弄齐了路费,就跑来了。
想不到舅舅不在家,姥姥姥爷反而在。
姥姥姥爷在家的时候,就常常责备他,这令他很恼火。
本来指望着舅舅这样的有钱人,平日里对他也不错,一天花他个百儿八十的也不算什么。万万意料不到,舅舅竟然出差去了——赵勇很遗憾自己没问清楚这件事。
既然来了,来之刚安之。
张妈妈开头还是尽量的劝慰他,叫他好好的回家读书。
“恩,好的,姥姥,给我路费钱,我这就回家去。”赵勇总是说。
张妈妈就信以为真,拿钱给了他。
结果半夜里钱用完了,他又回来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张妈妈就不能信他了。再也不给他钱了。结果第一天没钱用,赵勇把陈梦露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钱在哪儿,就到人家学校门口,等着学生们放学,想打劫一个学生——倒霉的是那个长的很瘦弱的女生,居然练过几下子,直接把他弄派出所里了。
张爸爸张妈妈接到派出所电话,这才急急的赶过来——家里也就没功夫收拾了。
“你小子!”张勋骂道,“你爸爸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容易吗?给你买台电脑,是想你好好学习,能比别人懂得多点,让你来糟钱的?”
“舅舅!”赵勇毫不在乎的说,“你别以为你大学生多了不起!我爸爸就念过两天书,不照样买得起车子?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就得一二百块钱!我家盖的那房子,比你在这破城市这点儿地方大的多!我们还是楼上楼下!您瞧瞧您!就这一百多平方的地儿,连个脚都塞不下!撒泡尿都得在自个家里撒!我家那厕所都比你那睡觉的地儿大!”
陈梦露听了,差点儿没噎过去。
她知道赵勇说的没错。
赵勇家里前两年就盖了八间房,两层半,而且有前院后院。他家的厕所,的确比自己的卧室面积要大的多。而且也全是瓷砖铺了地面墙面的。
关于这个,陈梦露曾经无比羡慕过,也跟张勋抱怨过:“我们要是能过那样的生活该多好啊!”
那时候,张勋讽刺过她:“你占的这点地儿,虽然小,却比人家的价钱大多了!”
房子再贵,也不过是用来遮风挡雨的一个场所而已。陈梦露心里怏怏不乐。张月门前种着小菜,后院里杂七杂八的种了不少果树。每次陈梦露去的时候,看到张月出门采两把青菜,摘几个水果下来,就无比妒忌她的生活——尤其是,早里推开窗户,听到小鸟的鸣叫声,闻到泥土的芬芳,那真是幸福。
城市里,即使半夜,也等不到万籁俱寂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陈梦露苦笑着望着张勋:大学文凭,加上辛苦的工作,能换来的,不过是一堆水泥堆砌起来的几间能容身的房间而已。
许多大人们不能明白的事,却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嘴里,轻易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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