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osite.cn--资讯】
苏念嫁给沈良夜的时候,是承了沈家的恩惠。
所以尽管沈良夜天生就是个病娇,一年中大半时间都躺在医院病床上过,苏念还是义无反顾嫁了。
沈良夜连行房的能力都没有,没关系,这活寡,苏念认了。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在晋城地产界小有资本的沈家会因为一个偷工减料的地产项目而落败,资金链断裂,险些破产。
如今沈家之前的别墅早已经抵押给了银行,统共五口人挤在了城北一套不足一百平的商品房里,洗手间只有一个,苏念一回家就躲进去,手在自己包里翻了翻,先拿出来的是手机。
通讯录里面有个“金主”,是那男人擅自存上去的,苏念想起他不怀好意的,轻佻的笑来,他意味深长跟她说毕竟他和她还有几次生意要做。
她皱着眉心把手机放回去,从包里小心翼翼掏出了那张支票。
有点儿可笑地又将上面的数字确认了一遍,这才安心了。
出门跟人撞个满怀,沈良夜的妈妈,也就是苏念的婆婆何凤叉腰站门口,瞪着苏念。
“赶着投胎呢?进门招呼都没一个疯疯癫癫的?”
苏念低下头,“对不起,妈,我刚刚有点急——”
何凤没好气看着她,“家里事情那么多,还成天往出跑,还有没有个做媳妇的样子!”
苏念攥着背包带子,犹豫了几秒,“妈,您昨天不是让我给良夜凑医药费吗,我去找钱了。”
何凤有点儿不相信地瞥她一眼。
“那要三十多万呢,就凭你能借到几万?”
“这两天我就能凑齐,您再等等。”
何凤一愣,神色充满怀疑,“苏念你可别说大话,那可是三十万!”
“妈,我不会骗您的,”苏念诚恳道:“最迟后天,我肯定把钱给医院送过去,您就放心吧!”
“这可是你说的。”何凤虽然不太相信,话头还是先软下来,“好啦,你赶紧把东西放下去做饭,等会儿沈曦回来了要吃饭,吃过饭你给良夜也把饭送过去。”
沈曦是沈良夜的妹妹,在本城上大学,隔三差五回家吃饭,而沈良夜这病娇身子两周前又住到了医院里面去,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苏念是全家的保姆。
沈良夜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本身也体弱,大病小病没断过,上个月医生看他身体条件调养的稍微好一点,终于觉得可以给他做心脏搭桥,接着高额手术费医药费砸下来,沈家原本已经没什么家底,被医院的催费单折腾的鸡犬不宁。
作为这个家的一员,苏念自然也承受到压力,加上何凤总嚷嚷她是个吃闲饭的,她不得已最后跟好友乔晔才想出那种办法来。
可惜碰上的不是个省油的灯,那男人将她手中的视频删了个干净,却在他自己手机里面留了一份,还说迟早要把欠着的那四次要回来。
想起那男人苏念一阵胆寒,甩甩头去干活。
今天周末,按照惯例,沈良夜的一日三餐她得一顿不落端到跟前,所以她一天也没顾上去银行提钱,全绕着饭转了,拎着晚饭去医院的时候才松一口气。
然而刚出门,她手机就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她觉得自己的气松早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金主”两个字。
她措手不及,没想到那男人这么快又找上门来,接电话的时候有点紧张,攥着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叶先生,有事?”
“到酒店来。”
苏念一愣。
尽管再做四次交易的提议是她自己出的,可距离昨夜的疯狂过去仅仅十几个小时而已,她疼劲儿都没缓过去,她不想去。
她看看手中的餐盒,“叶先生,我现在有事,能不能改天?”
“不能。”电话那端的低沉男声格外不近人情,停了一下又说:“我只等二十分钟,不来,就换你那个给你房卡的朋友乔晔好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一片忙音中,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套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叶殊城穿着松垮的浴衣,睨一眼门外站着的苏念。
“叶先生。”苏念在笑,有些僵硬。
他一个表情也没给她,转身便往里走,可苏念默了几秒,还是进了门跟过去了。
这男人已经知道是乔晔将套房门卡给她,她不想连累了乔晔。
那男人懒洋洋坐沙发上,浴衣的间隙里看得见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她觉得整个房间都弥散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
跟前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光线映照在他的脸上,那双眸子愈发显得幽深。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一副难得的好皮相,这是昨夜苏念在被他掐住脖子压在身下的时候就注意到的,那时候她本以为会遇到一个肥头大耳的暴发户之流,结果壁灯下对视的瞬间,她居然还有些恍神,觉得这个男人长的真好看。
房间很安静,她攥攥衣角,先开了口。
“叶先生,昨晚的事情跟乔晔没有关系,她不过一个酒店侍应生,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过不去……”
他并没有看她,却出了声:“过来。”
苏念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他说过去,她就真的往过走了,刚刚靠近就被他伸手拉着拽了一把,她跌坐在他怀中,他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了,背抵着他胸膛,然后他的手越过她在茶几上的电脑键盘上跃动。
苏念不自在,浑身僵硬,目光缓慢地挪到了电脑屏幕上。
然后才明白他叫她来的目的。
他想羞辱她。
屏幕上是昨夜的视频,里面的她无助又痛苦地流着眼泪。
电脑开了外放,她的声音尽数落入耳中,她窘迫地别过脸,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扳住了下巴扭回来。
“看好了。”
她还想挣扎,可男人手劲很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快要被捏碎,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拼命地把眼泪忍了回去,声音带着讨好和谄媚:“叶先生……疼,您先放手,成吗?”
男人冷笑间胸口的微微震颤都让她心悸,他的声音淡淡的:“有胆子做,没胆子看?”
苏念觉得比起没胆子,说没脸看更妥当一些。
视频里面那个女人是陌生的,明明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可看在她眼里,却只剩下绝望。
她抽抽鼻子,听见身后的男人嗓音戏谑。
“你不会是要哭吧。”
她又一次将眼泪忍了回去,对着这样一个冷酷,冷漠,完全没有同情心的男人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只会让对方更加乐在其中。
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不会对他示弱,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里,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换上糯软娇媚的嗓音:“叶先生,看多没意思,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如……”
她缓缓侧过脸,近在咫尺对上他幽深的眼眸。
他面无表情看她凑过来,脸颊贴着脸颊,她说话间的吐息在他的耳边骚动:“……怎么样?”
背景音乐是电脑里,昨夜苏念在床上如泣如诉的声音,耳边是这个女人又一次的邀请,叶殊城微微眯眼,唇角勾起来。
这女人的厚脸皮的确让人惊为天人。
他原本攥着她下巴的手慢慢抚上她面颊,而后拍了两下,视线指了茶几上一样东西。
“不急,先把药吃了。”
苏念一怔,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茶几上放着一盒药。
白炽灯下,她看清那是一盒毓婷。
她的喉咙像是哽住了,昨夜是一场交易,她是该吃药没有错,然而被人鄙夷和嫌弃的那种感觉还是让她的心脏抽着痛。
她很快笑了,抬手拿药,一边说:“多大点事儿,叶先生何必要这么麻烦,告诉我一声我自己会买药吃。”
叶殊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他的谨慎让她觉得有些受伤,不过想想也是,对他来说,她本来就是个来讹人的无耻之徒,又再怎么会相信她会自觉吃药。
他没有给她水的意思,她厚着脸皮端起茶几上一杯水,合着将药咽了下去,然后张嘴给他看。
“放心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推了推她的背,“起来吧。”
她心底憋着一股子气,却不便发作,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点,刚要将杯子放回桌上,他又说:“这杯子带出去扔了。”
她强忍着将杯子砸在对方脑袋上的冲动,假惺惺挤出一个笑来,“好。”
“有胆设计我,就得承受后果,”叶殊城坐在沙发上,懒懒靠了靠垫,抬头看着她,“后面的四次,我们来日方长。”
苏念再一次从酒店逃亡一般地离开,明明逃过一劫,可是一点点庆幸的感觉也没有。
这男人变相的示威让她觉得压迫感十足,越发清楚地认识到,她可能是惹了一个麻烦角色。
从酒店楼下吧台要了自己寄放的袋子,里面装着给沈良夜的饭,她出门就匆匆打车去医院,路上呆呆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摸了一支烟出来,想点,但手抖的很厉害,一个不慎烟就在手指间断成了两截。
烟渣子悉悉索索落下去,她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送饭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她在病房见到沈良夜和沈良夜的一个朋友,徐源。
沈良夜人长的十分清秀,女孩子一样,肤色长年都是病态的白皙,而徐源那个人则看起来粗犷许多。
沈良夜见饭送的迟,表情不太好,再看一眼眼前放的餐盒,就更不高兴了,“这菜怎么这么凉?”
苏念解释:“路上接了个电话耽搁了一下,要不,我去给你用医院的微波炉热一下?”
沈良夜没回答,又问苏念:“你就只带了这一点?”
苏念愣了一下。
沈良夜脸色更难看了,“徐源怎么办?”
“你也没说他要来啊。”
苏念皱眉头,觉得冤。
徐源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没事,我吃过了才来的,不用管我,沈良夜你快吃。”
谁知沈良夜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苏念,你回家再去做一份徐源的饭来。”
纵然苏念在沈家一直以来的确就是个包子,这一刻也有点儿受不了,她迟疑着,不说话也不动。
徐源笑容有点儿挂不住,“良夜你别这样,苏念这不也不知道我要来么,你别为难她,赶紧吃饭……”
沈良夜二话不说手在桌子上一扫,饭盒连同里面汤汤水水的饭瞬间撒了一地,有一些溅起在苏念的衣服上。
护士正巧推门进来,见状叫了一声。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弄成这样子谁收拾!”
苏念回头,看一眼一地的狼藉,说:“我收拾。”
“赶紧收拾掉!”护士瞪了她一眼,“还有你,这位家属,之前病人情绪一直还挺好的,你一来就犯病,你也注意点,这是心脏病患,情绪起伏大了可是要影响病情的!”
苏念没说话,默默去洗手间拿笤帚和拖把。
她不知道沈良夜这人是太重义气还是什么毛病,老把自己兄弟的事情看的特别重,对她这个老婆……
如果她也算他老婆。
除了不能行房之外,沈良夜一直以来对她的排斥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明明这么讨厌她,却在几年前她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然后娶了她,她心里困惑,可毕竟是自己受了人家恩惠,也不方便多问。
她欠着沈家的,她一直这么想,所以如今虽然处境艰难,她也权当还债了,只是打从心底希望沈良夜身体能好起来,希望沈家所开的建安地产公司还能重振旗鼓,也好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徐源见气氛不妙就找个借口走了,苏念收拾干净病房,沈良夜正气呼呼躺在病床上背对着她。
她在心底沉口气。
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呢。
她说:“我去外面给你买饭吧。”
像过去几年无数次那样,这口气,她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