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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
晚上九点十分,有点冷。
我怀抱着手提包,坐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去了城郊。
城郊阴森,到处都是惊悚的涂鸦,将这里渲染的更加恐怖。
我走的很快,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迎着凛冽的寒风吹的哒哒的响。
拐进了破旧的楼道,我站在笔直的宽敞厂房前,望着偌大的空楼,只在远处亮着一只红灯,我的心也骤然紧缩了几分,攥紧了怀里的包,提步往楼上走。
推门而入,几个男人七零八落的坐着站着,猛然回头,同时看向我。
桌面上放着早准备好的钱和文件,一张张的红色钞票张扬的向我招手,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对金钱充满了渴望。
“哥,我来了,我,我来签字取钱的。”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站起来,点点头,做到我跟前,抽屉里面取出来一只笔给我,交代我说,“大开门做生意,我这里也是说话算数的,你能做到按期偿还高利,我这边就不会为难你,看好了条款再说。”
条件看着挺厚,可其实只有三条,我看的手抖,知道着签下去,我再没回头路,可我此时已经身无分文,不能看着父亲被扔出医院。
我捏紧了笔杆子,把心一横,选择了妥协。
签字拿钱,这笔钱足够偿还我欠下的三个月的医药费,余下一部分也可以偿还他欠下的巨额赌债。
高额的贷款成了我最后的一颗救命稻草。
潦草的字落在本子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段灰暗的日在再不能更光明多少。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递给我一瓶水,笑着看了一眼文件,“字不错,记住,每个月十号打钱。”
我点点头,不敢多瞧他,装好了钱打算要走。
面前的男人却将我拦住了,“去哪里啊,拿了钱也不说声谢谢就走?”
我思绪回旋,开了电脑,几天前的记忆犹在眼前,上班时间已到,我戴上耳机,点开游戏,开始今晚的游戏直播。
才登陆游戏,顿时画面跳转。
偌大的液晶显示器上跳出我的脸,我颤抖着抱着书包,“谢谢哥,我,我走了。钱我会还的,每个月一万,连本带利,还一年,我还得起。”
“恩,还起、还不起几天后就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
“为,为什么?”我猛然抬头,不知道为何,眼前男人的样子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冰冷的风却叫我更加燥热难耐,眼前昏花,四肢没力,手里的钱袋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我大惊。
房门,咔哒一声,紧闭。
我预感不妙……
男人半张坏笑的脸出现在画面的最后,一口满是烟油的黄牙,模糊了整张电脑显示器。
画面定格,我的屏幕上也暴起了滔天的谩骂,“臭婊子,真不要脸,想红想疯了。”
“666,这是要火啊!不过这主播是谁啊,不是才来的吗,我以为多清纯呢,其实也是就那么回事啊,真叫人浮想联翩啊。”
“兄弟,来个视频链接,刚才谁发的,怎么才放到一半,我要看下半段。”
“靠,这不是前几天才火起来的那个主播吗,还真是漂亮啊,不化妆也那么耐看,兄弟们别上当啊,这就是骗金币的,看了就完了啊。”
那一句句艰涩的字眼,好像刀子钻进我的眼睛,刺的我全身疼痛。
自我做主播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爆炸的场面,却不是因为我的歌声美,游戏打得好,而是因为这突然跳出屏幕的一场强迫视频。
我脑袋发蒙,眼前发黑,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屏幕。
记忆犹如大开的闸门,将我再一次拉入了深渊,鲜血淋漓。
咔,一声,电源关闭,黑下来的屏幕上照出我一张惨白的脸,泪水成线,花了我的妆。
外面一声巨响,主管踢开了房门,咆哮着冲进来,指着我的鼻子怒斥我是婊子。
“梁梦鸽,你来的时候可是跟我保证过不给我出幺蛾子,你是不是疯了,不想做就给我滚,想出名不是这么做的,你才来多久就给我出乱子?”
我愣愣的起身,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视频里面的是我,却不全是,我不知道如何说,证据确凿,这无疑就成了一段火起来的视频,可在这里,是强制不允许的。
我急的哭出声来,祈求主管李洋不要开除我,这是我唯一一个可以还钱的工作,“主管,我,我道歉,我弥补,这个月的收入我不要了,求你别开除我,求你了。”
“哼,开除,只是开除就算了,这要是被盯上了,我们公司都完蛋。”李洋咆哮。
“主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可以解释的,那个视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跳了出来,我才开游戏啊,我,我……”
“你,你什么,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上个月就开了好几个,你们这群小姑娘看着挺老实,一个个精明着,好在发现及时,宣这要是被宣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跟我走,自己跟老总解释。”
老总陌天宸,是一个人见人怂的冷面魔君。
我想想都肝颤。
可我如何解释,怎么解释?
视频已经播放了出去,我自己全都看到了,里面就是我,是我啊,千真万确的我。
我梗着脖子站在老总门口,不敢进去。
李洋用鼻子冲我哼了一声,推我。
我想求他,“主管,我……”
不想,屁股一痛。
我大惊。
他的嘴唇擦着我的耳垂从我的身边擦过去,惊得我半个身子都麻了。
“下班去找我。”
我大怒,却又不能发火,只能看着他悠闲的从我身边走过,留下已经半开的房门。
我猛然回头,对上门里面正坐在宽大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脊背一阵冷汗。
“进来。”
磁性的声线却似乎带着一把利刃,啐了剧毒,等待我的不知道是凌迟,还是一尺白绫,横竖都是死。
我颤抖着推门进去,站在门口,不敢抬头。
“梁梦鸽?”
“……是,是,我,我是梁梦鸽,老总,我,我解释,那个视频不是我发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想红才这样,真的。我,老总,我错了,不要开除我。”
“说完了?”
我哽咽一声,没敢吭声。
默了片刻,他说,“拿了工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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