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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凉,太阳透过窗子洒落在医院的走廊上,令冰冷的医院有了丝温暖的滋味。
“我不会同意的。”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一片和谐的气氛。
苏夏气愤的从病房中走出,脸上是嘲讽却又带着一丝悲凉。
几分钟前,她的亲生父亲赵辰华逼着她给所谓的妹妹捐献骨髓。真是可笑,自从她和母亲离开了他,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她们,现在他和别人的女儿生病就来找她。
“苏夏,你给我站住。”赵辰华从病房中追出。
苏夏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她倒是想看看他还能怎么样。
“温雯是你的妹妹呀,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赵辰华的声音比之前稍微软了一点,但也全然不是求人的语气。
“呵呵,”苏夏一声冷笑,“我妹妹?我妈妈只生过我一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妹妹?”
“苏夏,”又一个声音响起,满脸泪痕的女人扶着墙出来,她是赵辰华现在的妻子,赵温雯的母亲。
“温雯她还小,她的未来还长。现在得了这个病,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她…她会死的。你就当我求求你,你就救救她吧。”她一番话说的悲凉万分,何微却只觉得可笑。这个女人,当初把她们赶出家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一副可怜的模样。
还没等苏夏说话,赵辰华一把拉住她,“你求她干什么,她但凡是有一点心,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对,”苏夏轻轻点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几分。“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还来找我干嘛,我没有心,我不会同意的。”
明明已经对这个父亲死心,苏夏转头的时候还是落下一滴泪。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赵温雯就万千宠爱,而她就要这样卑微。
身后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哭声,“温雯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她一步一步的走远,背挺得笔直,没有任何人能看出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在她身后走廊的转角处,一个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对着身边的人道,“查查的她的近况。”
“子棂,你去哪?”赵辰华看着远去的男人,问了一句。
“去找她做笔交易。”季子棂没有回头,情绪不明的话语缓缓在身后消散…
离开医院的苏夏坐了公交车从灯光离乱的CBD区回到了破旧的旧城区。
天色渐晚,人们都裹紧了衣服,拥挤的车厢充斥着各种味道。
苏夏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微微红肿的眼睛下了车,往回家的小巷子方向走去。
一辆车突然停在她的面前,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苏夏是吧。”明明是问话,说话之人却没有一丝不确定。
苏夏转头,车窗玻璃正在缓缓下降,露出一个英伦的面庞。
“找我?”苏夏疑惑。
男子打开出门走出,苏夏立马感觉到一丝压迫感袭来。“开个价吧?”
苏夏皱眉,不解的看向他。
“你一直不答应骨髓移植,不就是为了要钱吗?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答应你。”
骨髓移植?
苏夏瞬间什么都懂了,她挑了挑眉,一脸玩味的样子。“又是替赵温雯说话的人呀…你是她男朋友吗?”
季子棂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直接了当的问道:“快点说个价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哈哈,”苏夏却突然笑了起来,“既然觉得浪费时间,又为什么找我呢?”
她一直笑着,直到季子棂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她才收敛了表情。“不要用你们有钱人的那一套来侮辱我,我,不会同意的。”
“侮辱…”季子棂低低的重复了这个词,伸手拦住了想要离开的苏夏。“即使是侮辱,你也会同意的吧…你现在不是正缺钱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诱惑。
苏夏顿时停住脚步,面上再无半分笑颜。
是的,她缺钱,特别缺。没有钱,她在医院躺着的母亲就没办法好起来。可是她,真的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吗?不,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你不懂的…”她低低呢喃了一句,推开那个拦着的手臂,再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是的,他哪里懂得她的卑微,无奈和坚持。
季子棂看着她的背景,微微皱眉,真是一个固执又倔强的女人。
家里空无一人,苏夏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直接坐在地上喝了起来。
她太累了,累到只有喝醉才不会想这些事情。
酒量本就不好的她,两瓶酒下肚,就已经开始迷糊。
她真是觉得有些可悲,赵温雯生病,所有人都关心着,她只是一个能救她的工具。
可是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想法,她不想救她,他们一家,她都恨。
可是她缺钱,她要给在医院的母亲弄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同意,可是她不想,只能这样固执的坚持着…
正在昏昏欲睡时,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打开。突然开灯刺眼的光线令苏夏闭了下眼睛,许久才看清进来之人是他的继父。
当初她母亲为了能让她有一个完整的家,才嫁给了继父。谁知道,他却是一个爱喝好赌之人。
继父一脸怒意的盯着她,她冷笑了一声,缓慢从地上爬起,想要回房去。
“站住,”继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苏夏,你真是有本事呀,竟然打110告我赌博。害我蹲了三天的监狱,吃不好睡不好的,你竟然还在这喝酒。”
苏夏用力的摔开他的钳制,感觉手腕已经红肿。
“你自己做的事,连承担的本事都没有吗?”她冷冷的斜了一眼胡子拉碴的男人,继续道:“而且你用的,还是我给我妈治病的钱。”
“你妈她本来就活不长了,那钱花了就是打了水漂,我是在帮你。”
苏夏突然感觉一阵反胃,不知道是喝酒,还是刚刚的话得原因。原来,她妈妈竟然跟这样的男人生活了这么久。
她捂着胃,跌跌撞撞的想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她一个不慎,身体向后倒去…
慌乱之余,苏夏紧紧的闭上眼睛。但是预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你这样做,她完全可以让你坐一辈子的监狱。”冰冷的男生响起。
苏夏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因为逆着光,她看了许久,才终于看清这人的面庞,竟然是今天要花钱买她血的人。
她挣扎了几下,从季子棂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继父看着一身名贵衣服的季子棂,并没有勇气多说什么,转身又跑出院子。
苏夏扶着桌子缓缓站直了身体,脸上又挂上了嘲讽的冷笑。似乎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个表情,但是只有这个表情,才能真确的表达出她的心理。
“这么不放弃呀,呵呵…”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又感觉一阵反胃,转身跑到卫生间不住的呕吐起来。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会才喝了一点酒,就受不了了。
季子棂站在门口,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想去拍拍她的背,却终究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她像一个刺猬一样,遇到事情就把全身的锋芒竖起。不一样的是,刺猬不会伤到自己,但是她会。
况且,她是厌恶他的吧,她说那些钱是侮辱…
良久,苏夏终于好了些,转过头的时候又是带着笑。
季子棂觉得那笑扎眼极了,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哭的吗?
“你是赵温雯的男朋友吧。”
突然的问话让季子棂有些愣神,他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后者又缓缓道出。
“你们年龄相仿,我想不到除了男朋友还有什么人能这么费心。”
她脸上挂着明了的笑容,却莫名的令季子棂感到有些凄凉。
“你要怎么才能同意?”季子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男朋友吗?是不是还不是全在他的一句话中。原来他无所谓身边的人是谁,但是现在,似乎眼前的女子让他有了探究的欲望。
“同意?”苏夏撇了撇嘴,“我对自己的继父都能这么狠心,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怜悯心对一个抢走我一切的妹妹呢?”
“何况,”她没有停,甚至说到兴起而晃动了几步。“我把不得我这个妹妹早点死呢?她抢走了我的一切,你觉得我能救她吗?”
季子棂没有说话,若是在之前,他听到这一番话,早就拂袖而去。但是刚刚,他在院中听到了她和继父的全部对话。她报警是因为继父拿了她母亲看病的钱吧,她不但没有任何解释,反而往自己身上又泼了一盆脏水。这个女人,跟他之前见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是个工具,谁还会在意我的想法呢?”苏夏轻笑一声,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
是呀,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就因为他们有钱,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意愿了吗?
季子棂看着那个笑容,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那点小小的坚持。他们这样做,就是把她当成工具了。
虽然只是捐献一点造血干细胞,不会对她的健康有什么影响,但是他们的态度却会伤害她。
“对不起…”顿了顿,他缓缓道出。
意料之中的声音却并没有想起,抬头一看,那个身影已经走到楼梯边。
一只脚已经踏上楼梯的苏夏突然感觉脑袋一阵昏沉,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仿佛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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