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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喜,字文公,号文始先生。甘肃天水人,周代楚康王(前559至前545年)之大夫,他自幼究览古籍,精通历法,善观天文,习占星之术,能知前古而见未来。周昭王二十三年,眼见天下将乱,他便辞去大夫之职,请任函谷关令,以藏身下僚,寄迹微职,静心修道,或称“关尹”。
尹喜名人名言:
善今者可以行古,善末者可以立本。
圣人大言金玉,小言桔梗芣卫。用之当,桔梗芣卫生之,不当,金玉毙之。
天下之理,舍亲就疏,舍本就末,舍贤就愚,舍近就远,可暂而已,久则害生。
谋之于事,断之于理,作之于人,成之于天。事师于今,理师于古,事同于人,道独于己。
操之以诚,行之以简,待之以恕,应之以默,吾道不穷。
人之有失,虽己受害于已失之后,久之,窃议于未失之前。
天地万物,无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我非我,我不得不养。
智之极者,知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辨之极者,知辨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之极者,知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
知物之伪者,不必去物。譬如见土牛木马,虽情存牛马之名,而心忘牛马之实。
天下之理,是或化为非,非或化为是,恩或化为仇,仇或化为恩,是以圣人居常虑变。
万物变迁,虽互隐见,气一而已,惟圣人知一而不化。
人之一呼一吸,日行四十万里,化可谓速矣,惟圣人不存不变。
目自观目,无色;耳自听耳,无声;舌自尝舌,无味;心自揆心,无物。众人逐于外,贤人执于内,圣人皆伪之。
我之为我,如灰中金,而不若矿砂之金。破矿得金,淘沙得金,扬灰终身,无得金者。
天下之理,小不制而至于大,大不制而至于不可制,故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
勿以我心揆彼,当以彼心揆彼。知此说者可以周事,可以行德,可以贯道,可以交人,可以忘我。
我之思虑日变,有使之者,非我也,命也。苟知惟命,外不见我,内不见心。
心感物,不生心生情,物交心,不生物生识。物尚非真;何况于识;识尚非真,何况于情。而彼妄人,于至无中,执以为有;于至变中,执以为常。
贤愚真伪,有识者,有不识者。彼虽有贤愚,彼虽有真伪,而谓之贤愚真伪者,系我之识。知夫皆识所成,故虽真者,亦伪之。
物生于土,终变于土,事生于意,终变于意。知夫惟意,则俄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恶之。意有变,心无变,意有觉,心无觉。
夜之所梦,或长于夜。心无时生于齐者,心之所见皆齐国也,既而之宋之楚之晋之梁,心之所存各异心无方。
物我交,心生;两木摩,火生。不可谓之在我,不可谓之在彼,不可谓之非我,不可谓之非彼,执而彼我之则愚。
知心无物,则知物无物,知物无物,则知道无物,知道无物,故不遵卓绝之行,不惊微妙之言。
流者舟也,所以流之者是水非舟;运者车也,所以运之者是牛非车;思者心也,所以思之者是意非心。不知所以然而然,惟不知所以然而然,故其来无从,其往无在。其来无从,其往无在,故能与天地本原,不古不今。
无一心,五识并驰,心不可一;无虚心,五行皆具,心不可虚;无静心,万化密移,心不可静。借能一,则二偶之;借能虚,则实满之;借能静,则动摇之。
人之厌生死超生死者,皆是大患也。譬如化人,若有厌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为妖,不名为道。
鬼云为魂,鬼白为魄,于文则然。鬼者,人死所变。
精神,水火也。五行互生灭之,其来无首,其往无尾,则吾之精一滴无存亡尔,吾之神一欻无起灭尔,惟无我无人,无首无尾,所以与天地冥。
云之卷舒,禽之飞翔,皆在虚空中,所以变化不穷,圣人之道则然。
圣人道虽虎变,事则鳖行,道虽丝分,事则棋布。
贤人趋上而不见下,众人趋下而不见上,圣人通乎上下,惟其宜之,岂曰离贤人众人,别有圣人也哉。
以圣师圣者,贤人;以贤师圣者,圣人。盖以圣师圣者,徇迹而忘道;以贤师圣者,反迹而合道。
世之愚拙者妄援,圣人之愚拙自解。殊不知圣人时愚时明,时拙时巧。
圣人以有言有为有思者,所以同乎人;未尝言未尝为未尝思者,所以异乎人。
人之善琴者,有悲心,则声凄凄然,有思心,则声迟迟然,有怨心,则声回回然,有慕心,则声裴裴然。所以悲思怨慕者,非手非竹非丝非桐。得之心,符之手;得之手,符之物。人之有道者,莫不中道。
在己无居,形物自着,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芒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尝随人。
若龙若蛟,若蛇若龟,若鱼若蛤,龙皆能之。蛟,蛟而已,不能为龙,亦不能为蛇为龟为鱼为蛤。圣人龙之,贤人蛟之。
如钟钟然,如钟鼓然,圣人之言则然。如车车然,如车舟然,圣人之行则然。惟莫能名,所以退天下之言;惟莫能知,所以夺天下之智。
圣人之于众人,饮食衣服同也,屋宇舟车同也,富贵贫贱同也。众人每同圣人,圣人每同众人。彼仰其高侈其大者,其然乎,其不然乎?
圣人曰道,观天地人物皆吾道,倡和之,始终之,青黄之,卵翼之,不爱道不弃物,不尊君子,不贱小人。贤人曰物,物物不同,旦旦去之,旦旦与之,短之长之,直之方之,是为物易也。
圣人师蜂立君臣,师蜘蛛立网罟,师拱鼠制礼,师战蚁置兵。众人师贤人,贤人师圣人,圣人师万物。惟圣人同物,所以无我。
行虽至卓,不离高下;言虽至公,不离是非。能虽至神,不离巧拙;貌虽至殊,不离妍丑。圣人假此,以示天下,天下冥此,乃见圣人。
勿以行观圣人,道无迹;勿以言观圣人,道无言;勿以能观圣人,道无为;勿以貌观圣人,道无形。
圣人之道,或以仁为仁,或以义为仁,或以礼以智以信为仁。仁义礼智信,各兼五者,圣人一之不胶,天下名之不得。
圣人知我无我,故同之以仁;知事无我,故权之以义;知心无我,故戒之以礼;知识无我,故照之以智;知言无我,故守之以信。
圣人之道天命,非圣人能自道;圣人之德时符,非圣人能自德;圣人之事人为,非圣人能自事。是以圣人不有道,不有德,不有事。
特因外物有去有来,而彼瓦石实无去来。譬如水中之影,有去有来。所谓水者,实无去来。
寒暑温凉之变,如瓦石之类,置之火即热,置之水即寒,呵之即温,吸之即凉。
有时者气,彼非气者,未尝有昼夜。有方者形,彼非形者,未尝有南北。何谓非气?气之所自生者如摇箑得风。彼未摇时,非风之气;彼已摇时,即名为气。何谓非形?形之所自生者,如钻木得火。彼未钻时,非火之形;彼已钻时,即名为形。
譬如屋宇舟车,待人而成,彼不自成。知彼有待,知此无待。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内不见我,外不见人。
天非自天,有为天者;地非自地,有为地者。
梦中鉴中水中,皆有天地存焉。欲去梦天地者寝不寐,欲去鉴天地者形不照,欲去水天地者盎不汲。彼之有无,在此不在彼。是以圣人不去天地去识。
死胎中者,死卵中者,亦人亦物,天地虽大,彼固不知计。天地者,皆我区识。譬如手不触刃,刃不伤人。
天地虽大,有色有形,有数有方。吾有非色非形非数非方,而天天地地者存。
心应枣,肝应榆。我通天地,将阴梦水,将晴梦火。天地通我,我与天地似契似离,纯纯各归。
天下之人盖不可以亿兆计,人人之梦各异,夜夜之梦各异。有天有地,有人有物,皆思成之,盖不可以尘计,安知今之天地非有思者乎。
运而不已者为时,包而有在者为方,惟土终始之,有解之者,有示之者。
仰道者跂,如道者骎,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是以圣人不望道而歉,不恃道而丰,不借道于圣,不贾道于愚。
笾不问豆,豆不答笾,瓦不问石,石不答瓦,道亦不失。问欤答欤,一气往来,道何在。
吾道如剑,以刃割物即利,以手握刃即伤。
小人之权归于恶,君子之权归于善,圣人之权归于无所得。惟无所得,所以为道。
吾道如处暗。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
吾道如海,有亿万金,投之不见;有亿万石,投之不见;有亿万污秽,投之不见。能运小虾小鱼,能运大鲲大鲸。合众水而受之,不为有余;散众水而分之,不为不足。
两人射相遇,则巧拙见;两人奕相遇,则胜负见;两人道相遇,则无可示。无可示者,无巧无拙,无胜无负。
习射习御习琴习奕,终无一事可以一息得者,惟道无形无方,故可得之于一息。
不知吾道无言无行,而即有言有行者求道,忽遇异物,横执为道,殊不知舍源求流,无时得源,舍本就末,无时得本。
人生在世,有生一日死者,有生十年死者,有生百年死者。一日死者,如一息得道;十年百年死者,如历久得道。彼未死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生,不名为死。彼未契道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事,不名为道。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以事建物则难,以道弃物则易。天下之物,无不成之难而坏之易。
若以言行学识求道,互相展转,无有得时。知言如泉鸣,知行如禽飞,知学如撷影,知识如计梦,一息不存,道将来契。
圣人力行,犹之发矢,因彼而行,我不自行。圣人坚守,犹之握矢,因彼而守,我不自守。
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则曰道以勤成;勿以圣人坚守不易,则曰道以执得。
一情善恶为有知,惟动物有之,一情冥者为无知。溥天之下,道无不在。
一情冥为圣人,一情善为贤人,一情恶为小人。一情冥者,自有之无,不可得而示。一情善恶者,自无起有,不可得而秘。
闻道之后,有所为有所执者,所以之人,无所为无所执者,所以之天。为者必败,执者必失。故闻道于朝,可死于夕。
圣人以可得可行者,所以善吾生;以不可得不可行者,所以善吾死。
道终不可得,彼可得者,名德不名道。道终不可行,彼可行者,名行不名道。
方术之在天下多矣,或尚晦,或尚明,或尚强,或尚弱。执之皆事,不执之皆道。
重云蔽天,江湖黯然,游鱼茫然,忽望波明食动,幸赐于天,即而就之,渔钓毙焉。不知我无我而逐道者亦然。
惟圣人不离本情而登大道。心既未萌,道亦假之。
以盆为沼,以石为岛,鱼环游之,不知其几千万里而不穷也。
圣人以知心一物一道一,三者又合为一,不以一格不一,不以不一害一。
道茫茫而无知乎,心傥傥而无羁乎,物迭迭而无非乎。电之逸乎,沙之飞乎。
一陶能作万器,终无有一器能作陶者能害陶者。一道能作万物,终无有一物能作道者能害道者。
不知道妄意卜者,如射覆盂。高之,存金存玉;中之,存角存羽;卑之,存瓦存石。是乎,非是乎,惟置物者知之。
道无人,圣人不见甲是道乙非道。道无我,圣人不见己进道己退道。以不有道,故不无道;以不得道,故不失道。
观道者如观水,以观沼为未足,则之河之江之海,曰水至也,殊不知我之津液涎泪皆水。
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元此非元。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元。学之,徇异名,析同实。得之,契同实,忘异名。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物既如此,人岂不然。人皆可曰天,人皆可曰神,人皆可致命通元。
惟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故曰天曰命曰神曰元,合曰道。
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若若乎回也,戛戛乎斗也,勿勿乎似而非也。
人之所病病疾多,医之所病病道少。
圣人不以一己治天下,而以天下治天下。
圆尔道,方尔德;平尔行,锐尔事。
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
鱼欲异群鱼,舍水跃岸则死;虎欲异群虎,舍山入市即擒。
勿轻小事,小隙沈舟;勿轻小物,小虫毒身;勿轻小人,小人贼国。
天地寓,万物寓,我寓,道寓,苟离于寓,道亦不立。
五云之变,可以卜当年之丰歉;八风之朝,可以卜当时之吉凶。是知休咎灾祥,一气之运耳。浑人我,同天地,而彼私智认而己之。
衣摇空得风,气呵物得水,水注水即鸣,石击石即光。知此说者,风雨雷电皆可为之。